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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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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犯

晨光熹微,空氣中還泛著隔夜未散去的濕冷氣息,陽光隔著窗紙灑進來像一尺紗,如絲如縷。

許舟舟緩了緩神,撐著手腕從床上起來。

這具身子的資質實在算不上好的,又或許是原主就寢時辰規律,每晚剛過亥時,便不自覺地泛起困來。

昨夜,她強撐著睡意和劉莞兒夫婦在鍛造室內加工,當時腦子泛著糊塗,中途還失手算錯了一次煆燒的溫度,導致全部都要重頭再來一遍。

許舟舟擡手揉著太陽穴,心想著索性最後與還是將東西提前完成了。

想及此,房門嘎吱一聲,許舟舟擡頭向前看去——

“舟舟你醒了?睡得可好?”

見是劉莞兒從屏風後面走進來,她笑著嗯了聲,又問道:“還成,莞兒姐那人可來了?”

劉莞兒手上端著方才熬好的白粥,放在許舟舟床頭,望著對方眼底淡淡的黑眼圈,了然地柔笑道:“來了,後面的事交給蔣常便好,你這幾日最是辛苦,先吃點粥墊墊肚子,吃完了再躺下睡會兒。”

“好。”

與劉莞兒相處這麽幾日倒是讓許舟舟摸清楚了對方是個什麽樣的性子,雖然她方才說話的語氣與平時並無太大區別,但許舟舟還是敏感地感受到其中的一點安撫意味。

不像是怕那壯漢找自己茬的安撫,更像是……

更像是什麽,許舟舟一時也有些形容不出來。

白粥裏應是放了些糖的,淡淡的甜香味令她胃裏倍感空虛,許舟舟端起碗來,就著碗口仰頭喝了起來,末了想起什麽,咽下嘴裏的粥對劉莞兒道:“對了莞兒姐,那壯漢看著不是好相與的,姐夫那邊你需不需要過去看看?”

劉莞兒擡手撫上許舟舟的肩頭,道:“不需要,剩下的事情交由他們處理。”

他們?心中的疑問還未說出口,緊接著,外頭傳來一陣急促沈悶的馬蹄聲。

聽這馬匹的數量應該不多於四匹,但這蹄聲不似平日在馬場訓馬玩樂那般不急不緩地,只將許舟舟聽得心頭一顫,不知為何,一瞬間好像看見了書中所描述的,騎兵手持長槍、戰馬嘶鳴的場景。

“這是……”她剛說了兩個字,被外頭的一道悠長的勒馬聲打斷。

下一刻,只聽院子裏沈穩清潤的聲音響起,仿佛古琴七弦輕撥的宮調,不急不絮,卻掩蓋不住那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陳寅,像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了這麽些天,過得如何?”

許舟舟有些沒搞清楚現下是個什麽狀況,手中還端著散發著溫熱的瓷碗,她只得空出一只手來,有些發懵地推開點窗縫往外看去。

順著視線往外瞧,她一眼便望見騎在馬背上,身著鴉青色衣袍的俊朗男子,男人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瞧著年紀不大,只是眉宇間積滿了殺伐之氣,目光牢牢地盯在對面壯漢身上,眼神漠然到像是看著一堆死物,氣勢一下子將人壓迫的心悸。

這個人是誰?許舟舟有一肚子的疑惑。

許舟舟目光一轉,立馬便瞥到了那壯漢手中的攥緊的那兩把雙刀。

方才劉莞兒才說蔣常去應付那壯漢了,看樣子蔣常是以將雙刀給了出去,可是現下院子裏卻只有那兩人,所以蔣常是去了哪兒?

饒是許舟舟原本便有了些心理準備面對,還是被這場面弄得不知所措。

屋子離安靜的出奇,宛如狂風暴雨前奏時的天空,黑壓壓陰沈沈的一片,外頭兩人好似下一秒便要拔劍纏鬥在一起,局面緊繃極了。

“周將軍這幾日還真是辛勞的很,為了抓我怕是費了好大一番人力吧,怎麽現下只有你一人前來,就不怕你一人招架不過來,被我打個落花流水。”

只見陳寅說話間,看似隨意地揮動著手中的雙刀,實則落在許舟舟的眼中,卻是看出了好些端倪。

凡是習武之人,氣度之類的必然與普通人不同,這人耍刀的手法流暢而不失韌勁,怕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許舟舟咽了口口水,暗暗想著,沒想到自己一朝穿越,還能看到這種小說裏才能見到的敵我兩方劍拔弩張的場景。

“呵。”一聲輕笑從青年薄唇邊溢出,他面上帶著不屑,淡淡道,“對付你,一人足矣。”

說著,他翻身好似一陣秀風,利落地跳下馬來,再開口語氣狂的很:“憋了這麽些天,瞧著你那一身的蠻勁,有什麽本事便使上來吧!”

不等人反應過來,陳寅的身形一晃,猶如利劍般飛射出去,身上裹挾著股邪氣勁風眨眼睛就已臨近對面之人面前,手中的雙刀狠厲無比地劈了過去——

叮!

兵器劇烈摩擦的聲音不絕於耳,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繚亂,一時之間竟也難看得出是誰占得上乘,只能依稀瞧著兩人皆是招招狠辣地往對方要害刺。

陳寅雖是力大無窮,能將自己鍛造的那雙短刀耍出花來,可是時間久了,肉眼可見地逐漸落於下風,許舟舟不禁將目光鎖在了另一道黑影身上,男人身形如電,動作迅疾,幾個側身起落就輕松避開了陳寅擦臉而過的劍鋒。

許舟舟在一旁看地心驚肉跳,深吸口氣,耳邊是那刺耳的冷兵器發出的碰撞聲。

院子裏的兩人武藝高低已經顯著起來,男人舞劍的速度極快,眼看著劍身就要刺入陳寅的胸膛,男人的手指一挑,像是野獸在玩弄已經到手的獵物一般,他擡腳,不等陳寅有片刻喘息機會,將其踹出幾尺遠,直至撞到墻角才堪堪站穩。

陳寅口中喘著粗氣,擡手使勁,咚的一聲,將刀尖釘進墻裏,借著力道站直身子,再次看向對面氣定神閑的人時,目光中盛滿了怒氣。

許舟舟這下可沒有閑心再去註意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了,眼神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陳寅雙手上緊握住的那兩把短刀。

這刀普通人是看不出來有什麽門道的,陳寅也沒瞧出來,怕是刀剛拿到手也沒時間仔細瞧瞧便被男人盯上了。

快了。許舟舟閉眼,心中默默數著數。

三、二、一……

叮——

陳寅右手的短刀被長劍猛地挑起,瞬間,鋒利的刀身在空中斷裂成兩半,碎片被那力道帶起危險刮過陳寅的眼角,隨即悶聲直直地插進了地面。

勁風未止,下一刻,青年的長劍鋒抵在了陳寅的脖間,長劍異常尖利,一道鮮血順著脖頸處緩慢地流了下去。

“你輸了。”

這一番場面看得許舟舟心驚肉跳,還未反應,耳邊傳來了熟悉的電流聲——

【幫助劉莞兒夫婦完成訂單任務已完成,積分已到賬,請宿主註意查收。】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足足讓許舟舟楞了半晌。

來不及回應系統什麽,她轉頭對上劉莞兒溫和的視線,後者眼眸裏並未有半分對這突發事情的驚懼,反而沈穩的要命。

許舟舟了然,這幾日心中積累的困惑頓時消失了大半。

“開始你們給我的那把火候有差的刀,怕是故意而為之的吧。”說完這番陳述的話,許舟舟便見劉莞兒勾起唇角。

“舟舟是聰明人。”劉莞兒上前幾步,伸手握上許舟舟的手,“也多謝你的配合,你做的刀竟是與我們精心鍛造的那把分毫不差。”

許舟舟莞爾,現在這個局面竟是跟她原先猜想的差不多。

劉莞兒夫婦是外頭那位被稱呼為周將軍的人,周將軍領命捉拿陳寅,不料對方狡詐逃到了這出偏僻地,陳寅在一路惡戰中失了自己的雙刀,恰好碰上這塊地會鍛造兵器的劉莞兒夫婦。

劉莞兒夫婦將消息暗中傳給周將軍,兩人領命在這頭拖住陳寅,而她也不過是這計劃中多處來的一個變故,於是,便有了今日的混戰。

許舟舟心情微妙,沒想到乖乖完成系統任務,還會參與到這種事情裏面來。

她低著頭,思緒飄飄然,旋即,被劉莞兒喚了回神。

“舟舟,就憑你這手藝,怕是到哪裏都能不愁。”劉莞兒話語一轉,“只是不知,舟舟你願不願意留下來,同我們一起?我們家店鋪雖小,但有不少老顧客經常來照顧生意,每月的月銀定然不會少了你,你要是覺得可以,便在姐姐這邊住下來,可好?。”

劉莞兒說話婉婉到來,倒是將許舟舟說的心念一動。

是啊,她穿越的原主本是罪臣的女兒,家裏冒著天大的兇險將自己送到外頭,沒成想天有變數,還沒等她到目的地,中途便遭遇這樣的事情。

一同隨行的人不知所蹤,而她也不知道還能去哪兒。如今看來,留在這兒倒是最好的選擇了。

“好。”許舟舟對劉莞兒點頭,眼裏帶著感激的神色。

正當此時,那扇木門被人推開,屋子裏的人都朝門外望去。

原是劉莞兒的丈夫蔣常,與幾人口中說的周將軍正站在門口。蔣常本是不矮的,但是這樣與周將軍站著,倒是顯得嬌小,兩人同框的畫面乍眼一看竟是有些滑稽。

方才一直在與陳寅打鬥,許舟舟對這位周將軍的面容看得不甚真切,現在離得近了,倒是看得有些挪不開眼了。

男人生的劍眉星目,五官生及其俊俏,只是神情淡漠,帶著幾分懶倦,好似方才並未經過一番激烈的生死打鬥,他一身雲紋錦衣青玉帶,腰側掛著一把配劍,顏色如霜雪,現下已經安然的收在劍鞘裏。

“聽聞,給那陳寅鍛刀的是個手藝驚絕的師傅,且還是個小姑娘?”男人開口嗓音沈穩,鳳眸一掃,落在了許舟舟的身上。

“將軍過獎了,不瞞您說,小女家裏便是做這一行的,從小便喜歡。”許舟舟低頭恭敬地答話,倒是沒瞧見周在恪眼中一閃而過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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